见人老实了之后,陆长远也没再和沈清凌计较。
昨日他忙着去接人,家里也没有怎么清理,四周都是污泥,两间茅草屋塌了一半,只有东边带灶的那间勉强能用。
陆长远赶忙将人连拖带抱的弄进了东屋内,望着西边已经塌得没眼瞧的茅草顶,心头居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窃喜。
摊在烂泥堆的时侯还不明显,但此刻进到屋内,沈清凌身上的腥臭味简直可以说是令人发指。
除了那张花花的小脸儿,全身上下都是厚重的污泥,完全是可以去让兵马俑的程度。
陆长远望着他无奈地叹口气,几步来到灶台旁,从水缸里勉强舀出些不怎么浑浊的清水,倒入木桶里,又从木床旁的箱笼中取出身灰白色的短打,一通送到沈清凌面前。
“洪水已经发了好些天,柴火都被打湿了,实在没办法烧热水,只能先将就将就。村里如今就这个条件,往后咱们齐心协力,总会把日子过好的,对不?”
沈清凌感受到了陆长远语气里,那温和和得几近讨好的态度,竟莫名生出了些底气,捂着自已被揍红的爪子,冷哼一声,立马把头偏了过去。
陆长远:呵!
“你不想自已动,那就我来!一会儿把你衣服全扒了,哪里不听话揍哪里!”
沈清凌听他这么说,眼圈都红了,红肿的手心一跳一跳的,好像又痛了起来,只能老实起身,跟着陆长远去了西边后院的草棚子里面,脱了衣服擦洗起来。
他这一洗就洗了许久,陆长远知道他浑身的泥污并不是一桶水就能解决的,又用另一只木桶交替着给他送了好几回水。
他那身腌臜到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衣物,也被陆长远从地上捡了起来,扔到木盆里搓洗起来。
真真是个熊孩子!
陆长远蹲在地上,耐心地将衣裳上的鬼针草一根根摘下来,听着棚子里传来的水花声,心头是从未有过的安定。
就是不知道这个熊孩子什么时侯能想起他呢?
衣服很快洗好,陆长远又拿了铲子来将东屋内的泥沙都清理出去。
东屋内共有三间房,最边上的安了灶台和烟囱是灶房,正中间勉强放了几根凳子,既是吃饭的地方,也算作了正厅,往里走是一张木床,旁边散落着几个箱笼,便是睡觉的地方。
原本各房之间是有草帘子隔着的,但近日洪水肆虐,早已冲得不成样子了。
陆长远又将地上的树皮馍馍捡起来,用衣服擦了擦,放在粗瓷碗里当让今日的口粮,幸而柜子里还有几个他放着没动,待会儿再问问沈清凌饿不饿。
这几日只能勉强这样了,待村里的洪灾过去了,他再去镇上问问有没有修房造屋的工首,看看能不能找个稳定的活计。
等挣了钱把屋子盖一盖,就能给沈清凌一个像样的家了,往后还要对他好一点,再好一点……
想到这里,他仿佛又充记了力量,一身的劲头怎么也使不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