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罗氏一身囚衣,被铐着双手困在囚车里,她身后苏正和父子正一脸菜色的跟着。
苏正和前几天被人打过,此时脸上还是青紫一片,瞧着有些凄惨,但好在这伤不影响他走动。
可苏金铭就不一样了,前阵子在京兆府受的刑太重,伤了筋骨,现在也没好,就在几天前,他出门还得让人抬着,可现在他已经被贬为庶人,流放岭南,自然没有下人给他用,伤再重他也只能自己走,因此他每走几步就会哀嚎一声。
父子两人大约都对这场无妄之灾心怀愤恨,目光投向苏罗氏时,带着鲜明的怨毒。
以往夫妻和睦也好,母子情深也罢,这一刻都成了笑话。
苏棠不自觉扒住了窗棱,探着头想看得更清楚一些。
“他们会从楼下过,不着急。”
秦峫伸长了胳膊,将苏棠拦在了距离窗户三寸之外的地方。
苏棠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说的卖关子——
“你带我来这里,就是为了看他们?”
“嗯,”秦峫坦率地应了一声,“我想,你应该会想要看一看的。”
他垂眸看过来,“可高兴?”
苏棠张了张嘴,却不等开口就又闭上了,她还是不太想让自己显得太恶毒,不管怎么说,底下那几个人都和自己关系颇深。
“咎由自取,我何必高兴。”
秦峫没在意她的口是心非,喟叹一声再次开口:“我倒是很高兴,我这姨母拿着我娘的遗物胁迫我的时候,当真是面目可憎。”
苏棠抬头看过来:“她竟然有这个胆子?”
“还不止一回呢,”秦峫倒也没瞒着,“当初送你走的那回,也和她有关系,所以我瞧见她现在这个下场,属实痛快。”
苏棠没想到他这般坦率,衬得她那点心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,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?
她默默反省自己,无意识地抓着秦峫的手指摩挲起来。
感受着她撩拨似的小动作,秦峫眸色发暗,却克制着没有开口,只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些。
囚车慢慢走到了楼下,那父子两人的咒骂声越发清晰,苏正和也就罢了,他素来自私自利,苏棠毫不意外他会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苏罗氏身上,好为自己谋求一丁点的利益。
可苏金铭的反应却让她十分意外,他竟是也毫不顾忌苏罗氏,满嘴都是污言秽语,莫说囚车里的是他的生母,就算只是个寻常长辈,他也不该如此恶毒。
想起上次在林子里,她提起这父子两人时,苏罗氏那漠然的神情,苏棠忍不住好奇,在她不知道的时候,苏家到底发生了什么?
走神间,楼下忽然有人叫嚷起来:“小七,小七,我是爹啊!”
苏棠垂眸,就见苏正和正看着自己,苏棠有些惊讶他竟能认得出戴着面纱的自己,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,他是认出了秦峫。
随着他这声叫嚷,苏罗氏母子也抬头看了过来。
苏金铭的脸色十分精彩,挣扎半晌才露出笑来,眼底却还带着阴毒愤恨的光:“七妹妹,你是来送我们的吗?你快下来,咱们说说话。”
苏棠心里忍不住冷笑,苏金铭就是个草包,有什么心思都写在了脸上,年幼欺辱她的时候是这样,现在还是这样,她敢笃定,只要自己下去,苏金铭一定会对她做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