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这幅样子,不像是心怀坦荡的。”
秦峫低声开口,眉宇间已经带了几分戾气,苏棠从刚才那尴尬的情绪里挣脱出来,又低咳了一声才开口:“是我让若风引她过来的,你先走吧。”
“我还得修屋顶。”
秦峫一口拒绝,苏棠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,只好寻了个不露影子的地方,将秦峫藏了起来。
“娘娘,老奴有事求见。”
这边刚把人藏好,外头就响起了安嬷嬷的声音,苏棠等了片刻才哑声开口:“这么晚了,嬷嬷有事还是明天说吧。”
“不过是两句话,还请娘娘体谅,”安嬷嬷态度却颇有些强硬,且根本没给苏棠拒绝的机会,自顾自就开了口,“老奴方才听说娘娘让人去请殿下了,可是有什么要紧事?”
苏棠垂下眼睛,她让若风做的就是这件事,只是安嬷嬷不知道的是,她根本没想让太子来,若风往外头传话的时候,她就笃定那话到不了太子耳中。
“哪有什么要紧事,不过是心里不安宁,想和殿下说说话罢了。”
苏棠悠悠开口,话里都是愁绪,“嬷嬷你说,我到底该不该走?今日殿下那话,当真是听得我心里十分感动,若是我留下,会不会更好?”
“娘娘切莫如此想。”
安嬷嬷连忙开口,其实早先她就动了将苏棠送到别院去的心思,只是她的身份不好开口,后来苏棠自己提出来的时候,她还觉得对方懂事,只是没想到,这才一下午,就动摇了。
太子重情义,可身为内眷,总不能真的让殿下因为自己遭受危险,侧妃怎么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?
她深吸一口气,语气平和真诚,仿佛全然是为了苏棠考虑,“老奴深知一个道理,那就是远香近臭,您想想啊,先前殿下已经瞧见了您现在的模样,日后每来一次就会想起来一次,天长日久的,难免会生嫌隙,可要是您走了那就不一样了。”
苏棠像是被说动了,语气里带了几分急切:“怎么不一样?”
“瞧不见人殿下自然会忘了今日所见,”安嬷嬷放缓了声音,“就算想起来也只会记得侧妃娘娘您的好,等日后您好了,再回宫,小别胜新婚的,只怕比以往还要受宠呢。”
苏棠垂眼笑了笑,安嬷嬷倒是只字不提只闻新人笑的残酷。
可对方能不提,她却不能,太过愚蠢的话,会让人怀疑的。
“可是宫里还有美人,等我回来殿下还会记得我吗?”
“自然会记得。”
安嬷嬷再次开口,苏棠会问这话在她意料之中,后宫众人挣得不就是殿下的那点宠爱吗?这侧妃看着再怎么淡薄名利,也不可能当真不在意。
“娘娘别忘了,殿下对先太子妃的情谊,那可是谁都比不上的,您有那张脸在,不管什么时候,这东宫都有您一席之地。”
苏棠又扯了下嘴角,虽说她进东宫只是交易,不指望这里的人对她如何,但她救过太子是实打实的,可安嬷嬷不知道是忘了,还是刻意无视了,竟一个字都不肯提。
仿佛是怕她会抓着这一点胁迫东宫一样。
曾经她对自己那般好,如今竟变成了这幅模样。。。。。。人当真有千面。
“此事太过难断,我还需要再思量几日。”
她没给出准确答案,安嬷嬷也没强求,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,她又劝了几句就走了,苏棠透过窗户缝隙看出去,确定她离开了,才扭头看向秦峫。
对方还躲在床侧,脸色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沉了下去,凶巴巴地有些骇人。
可古怪的是,她心里竟然没有半分畏惧,别说畏惧了,就连紧张的情绪她都没有,仿佛心里已经笃定了,眼前这人不管情绪有多么糟糕,都不会朝她发作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