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峫不敢耽搁,连忙抬脚朝松柏居去了,临到跟前却被来来往往的下人堵住了去路。
成片的家具被抬出来摆在路边,这是院子里摆不下了才摆出来的,透过松柏居的门往里头看,里头密密麻麻的都是东西,桌椅板凳,古籍字画应有尽有。
秦峫蹙了下眉头,虽说他之前也听说了苏玉卿挑选东西的阵仗大,可并没有意识到是大到这个程度,想起秦老夫人刚才的怒火,他心里叹了口气,这事倒是说不上谁对谁错了。
但眼下他也顾不得这个问题,苏玉卿这么急吼吼的喊人去请他,想必是出了什么事。
他抬脚自满满当当的桌椅缝隙里挤了进去,眼睛焦急的在人群里搜寻苏玉卿的身影,却没能瞧见,语气里不由多了几分急促:“大妹妹?你可在?”
屋子里没有回应,越发惊得他心慌,抬手就推开了门,却一眼就看见主仆三人正凑在一起说话,脸上还带着笑。
听见开门声,苏玉卿抬头看过来,瞧见是他当即笑开:“茂生哥哥,你来得真快。”
秦峫抬脚进了门,边靠近边打量她:“石丫说你有急事,你怎么了?”
苏玉卿指了指面前一黄一白两盆菊花:“是不知道挑选哪一个好,想请你来拿个主意。”
秦峫满腔的关切凝滞,他略有些不敢置信:“就为了挑盆花?”
苏玉卿没听出来他话里的不对劲,也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这举动有什么不妥,理所当然的点了下头:“这白菊清雅,我极喜欢那句玉攒碎叶尘难染;可这黄菊也不错,我也想瞧瞧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壮丽,实在难以抉择,茂生哥哥,你替我选一个吧。”
话音落下她期待的看着秦峫,等着他给自己选一个好的。
心里隐约还有些羞涩,让秦峫来挑选摆在她房里的摆设,这种心思,他应该能懂吧?
他会不会受宠若惊?
眼神偷偷瞥了过去,本以为会看见秦峫满脸的欣喜,却没想到对方竟然皱起了眉头,又摆出了之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,只是先前毕竟见过他铁汉柔情的模样,苏玉卿便再也没了以往的畏惧,心里只剩了不悦。
秦峫这是什么意思?不愿意给她挑?
秦峫心里的确不痛快,他听不懂苏玉卿说得那些诗,只知道自己竟然因为一盆花就丢下正经事跑来这里,有种被戏耍了的错觉。
可他克制着没有表露,只是抬手用力掐了下眉心:“你可以都留下,反正院子够大。”
苏玉卿看了他一眼,将头扭开了:“你若是不愿意给我挑不必勉强,一个院子种两种,像什么样子,我又不是卖花的。”
秦峫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发了脾气,很有些莫名其妙,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,下意识回想了一下和苏棠的过往,却发现根本没有经验可以借鉴。
苏棠从未对他发过脾气,即便偶尔不高兴了,他也能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错了,而不是如同现在一般一头雾水。
他有些不耐烦了,很想抬脚离开,可苏夫人的话却浮现在了脑海里——
“一等四年,可算是将婚期提上来了,再不成亲她都要成老姑娘了。”
苏夫人可能只是无心之言,可“一等四年”这几个字还是刺了秦峫一下,当年苏玉卿及笄的时候,他们本该成亲的,是他被战事困扰,回不得京城,这才将婚事拖了又拖。